九儿爹:你逞啥能?不吃饭,想成仙呢?掉不出窝来,还整天五迷三道地转不过来。
你看,人家李家给咱了一头大黑骡子,回去好好过日子。往后看呢,李家的财产都
归你。人活一世图个啥?嫁了人,死活都是李家的人。快吃,吃完了给我回去。
九儿:我走!我走!你不是我爹,我没你这样的爹!你就晓得换一头大黑骡子,你跟你
的骡子过去吧!我走,我走,我再也不回来了。
九儿爹:狗杂种!想不认你爹?没那么便宜!我和你娘弄出你来容易吗?
画外音:就在我奶奶骂她爹的时候,十八里坡已经出了事。李大头给人杀了,究竟
是谁干的一直弄不清楚。我总觉得这事儿象是我爷爷干的,可直到他老人家去世也
没问过他。
夥计一:大壮,二壮。
大壮、二壮:嗯?
夥计一:咱还是走算了,哪儿都混饭吃。这麻疯院儿本来就邪气,娶了个女人,事
儿就没断过。
大壮:这事儿够邪的,一点动静都没有,老掌柜的不见了。大门、二门都锁得好好
的,这烟盖锅还撂在炕上。
二壮:哎,听说在青沙桥底下还捡到一只鞋呢,八成是给人弄的。
夥计一:只要带着青沙口,那就说不清楚了。前两天,见来了几个人查了三天,连
个影儿都没见着。
大壮:到底谁干的?
夥计一:这老家伙没积什么德,反正是仇家干的。看人家是没砸箱子、没撬锁,又
不是偷。那娘们也不省油,你没看太平了几天。自打抬轿那天,她就和轿行的轿子
头眉来眼去。
大壮:嗨,管那么多干嘛?咱明儿早起,收拾收拾东西走,少惹事,少是非。
二蛋妈:进来啦?
夥计一:进来吧,进来吧。
夥计二:还没穿裤子呢。
二蛋妈:二蛋他爹呀,你怎么还喝呢?
夥计二:嘿,管上了。
二蛋妈:进屋睡觉去。哎,她一个女人,一个人坐在院子里,黑咕咙咚的,怪吓人
的。
夥计二:是吗?你让她搬过来就算了。
二蛋妈:你这老驴长嘴的。
女夥计:她不敢进,怕染上病,怪可怜的。
男夥计:这高粱酒能消千病百毒,掌柜的小心在意。
九儿:大家先别走,我有话要说,咱这烧酒埚不能散伙。罗汉大哥,罗汉大哥,你在
李家的日子久了,凡事还得您多张罗着。我一个女人家,全仗大家帮忙了。要是实
在有不愿意干的,想走,也不强留,这个月的工钱照发,日后想回来,还是咱烧酒
埚上的人。我说,你们就留下吧!咱这买卖办成了,人人都有份儿,你们看成吗?
罗汉:好,那就不走了。
夥计一:对,不走了。
众夥计:不走了,不走了。听掌柜的。
九儿:往后别再喊我掌柜的,我也是穷人家的。咱这烧酒埚上没大小,我在家排行
老九,是九月九那天生的,人家都叫我九儿,你们也叫我九儿吧。
众夥计:九儿
九儿
罗汉:掌柜的,今个儿是不是把这院子收拾出来。这后院儿,原先大夥不敢进,怕
染上病,咱也清洗清洗。往后你就是当家的了,你就吩咐吧。
夥计一:是呀,吩咐吧。
女夥计:吩咐吧,九儿。
众夥计:吩咐吧。
九儿:那好,今天、明天、后天张锅起火三天,大家伙儿帮我清扫房屋。凡是老掌
柜用过的、摸过的能烧的烧,不能烧的就埋。
众夥计:好。
九儿:叫人买石灰来,把这后院全都刷一遍。还有高粱酒,把这十八里坡整个泼上
三遍。大哥,你不是说高粱酒能消千病百毒吗?今儿个,咱就用高粱酒杀杀霉气。